雍正朝密折制度新探

健

吕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江苏南京210097)

摘要：密折制度在康熙晚年大体形成。但是并不

完备。雍正继位后。开始全面实行密折制度。并逐步在

实践中加以完善。这主要表现在可行使密折的人员范

围进一步扩大．密折涉及的内容更加丰富。发挥的功能

和保密制度也更为完备。与此相关的内容，学术界研究

成果较多。本文将以密折制度在雍正朝全面推行的原

因璐及它在雍正打击朋党、加强君权过程中发挥的特殊作用为切入点．从新的角度对这一制度进行分析和

评价。

关键词：雍正密折制度打击朋党加强君权奏折是清代特有的一种文书．有人根据光绪朝《大

清会典事例》卷十三中顺治“十三年谕……各官奏折，俱先送内院……”等语。认为奏折出现在顺治朝，但是，此说并无确切的实物可以证明。现存最早的奏折是康

熙三十二年(1693年)苏州织造李煦的奏折。康熙朝，最．初只有少数亲信如曹寅、李煦等有密折陈事之权。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十月，康熙帝将可行密折陈事之权

的官员范围扩大到大学士、领侍卫内大臣、总督、巡

抚、提督、总兵等高品级的官员。后来，部分在京部院大臣及科道官员也可使用密折奏事。应该说。密折制

度在康熙晚年已经大体形成。但是并不完备。雍正继

位后。开始全面实行密折制度，并逐步在实践中加以完善。这主要表现在可行使密折的人员范围进一步扩大，密折涉及的内容更加丰富，密折发挥的功能和保密制度也更为完备等方面。与此相关的内容，学术界

研究成果较多，不宜赘述。下面，仅就密折制度中与雍正打击朋党．加强君权关系比较密切的部分作简要的

分析和论述。

密折制度在雍正时期得以全面推行并日趋完善绝非偶然。这是由特定的历史背景和条件所决定的。雍正

继位时，面对的是一个朋党林立、纲纪废驰、吏治腐败

的严峻局面．特别是以胤禊、胤禧和胤橱为首的宗室朋党．他们对雍正继位的合法性表示怀疑，大肆攻击，并且消极怠工．在雍正用人施政上百般阻挠．对雍正的皇

权构成严重威胁。相比之下，雍正在朝廷内外则是相当孤立。仅有怡亲王胤祥，总理事务大臣隆科多，川陕总

督年羹尧等极少数支持者。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为了在短时间内得到更多官员的支持，以便尽快完成打击朋党、澄清吏治的任务．同时，也是为了选拔各

面的

人才来帮助自己实行改革．推行新政，雍正即位后很快就要求诸位大臣以密折的形式向自己举荐人才。并且进一步扩大了可上密折官员的范围。康熙六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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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2年)十一月二十九日，雍正帝谕大学士等，日：。朕

惟敷政之道．用人为先。辟门吁俊之典．由来尚矣。然知人则哲，自古为难。朕在藩邸，不与朝臣往来，所以内外

大小官吏皆不能晰知。今荷皇考大行皇帝命承大统，临御之初，简用人才。尔诸大臣皆久蒙皇考知遇，任以股

肱。兹值梓宫在上。灵爽式凭．尔等哀感交迫之时，益当各竭忠荩，仰报高深。内而大臣，以及闲曹，外而督抚，

以及州县．或品行端方，或操守清廉，或才具敏练者，尔等各据真知灼见。从公具折密奏。……朕自即位以来，用人行政，若有阙失，亦宜直言无隐。朕之谆切询问者，一则急欲得人以资治理．二则欲知朕行事之当否．三则

观尔等所举之人及所奏之事．便可知尔等之居心制行矣。o”雍正元年(1723年)二月十六日，雍正帝又谕科道等官。他说：“朕仰承大统。一切遵守成宪，尤以求言为急。在京满汉大臣．外省督、抚、提、镇，仍令折奏外，尔等科道诸臣，原为朝廷耳目之官，凡有所见．自应竭诚入告，绝去避嫌顾忌之私，乃为忠荩。若此时不能尽言，

即后日官至大僚。岂能期尔建立谋猷乎?令著尔科道每

日一人上一密折，轮流具奏，一折只言一事，无论大小

时务。皆许据实敷陈。即或无事可言．折内亦必声名无言之故。在外候旨。或召进面见，或令且退。其所言果是．朕即施行。即或未甚切当，朕亦留中不发，不令人知。p’至此，包括在京的满汉大臣，外省的总督、巡抚、提督、总兵等封疆大吏。各省的布政使、按察使、学政等地方大员．江宁、苏州、杭州三处织造，以及部分道员、知

府、同知、副将、游击和詹、翰、科、道官员都有了密折陈

事的权力。

雍正扩大密折人的范围．实际上是增加了自己信息来源的渠道。这有利于他真实准确地了解各种信息．特别是政治异己结党谋逆、威胁君权的“罪证”。以及各

级官吏的居心行止和政治立场。因此．密折制度的全面推行．使雍正帝能够全面监控各级官僚。并在最短的时

间内制定相应对策．以此来巩固皇位、强化专制皇权。事实证明．密折在雍正打击朋党，强化君权的过程中发

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这一点，在雍正惩治年羹尧的过

程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雍正有计划、有步骤地打击年羹尧是从雍正二年

(1724生g)年大将军第二次进京后开始的。他在诸位臣

僚的密折上以朱批的形式逐步分化、瓦解年党成员。并且告诫其他官员不要依附年羹尧，以免受其牵连。雍正

在四川巡抚王景灏二年十一月初二日的奏折中朱批到：“年羹尧今来陛见．甚觉乖张，朕有许多不取处。不知其精神颓败所致．抑或功高志满而然……朕非年羹

尧能如何如何之主也。∽河道总督齐苏勒二年十一十

三日奏折上的朱批则是：。近日隆科多、年羹尧大露作威福揽权势光景。若不防微杜渐，此二臣将来必至不

能保全。尔等皆当疏远之。@”安徽巡抚李成龙与年羹

尧是世交。雍正在他三年正月十一日的奏折上批到：

“近日年羹尧甚作威福，贪取贿赂，朕甚怪他负朕。况你儿子在陕，你等原是世交，若通情则可，若畏惧附合他．恐为他连累也。诸事当慎之，不但年羹尧自己仗不

得．凭谁不能致与尔等祸福也。@”三年(1725年)二月

二十七日。王景灏的奏折上又有相关朱批：。你若能不听年羹尧指令。毫不掣肘，各出己见办理，保你是朕一个上等封疆大臣就是了。朕看人不得错。你若件件请教年羹尧，不但一切迟误机宜。而年羹尧不过向你要

银子古董而已。不能遂其意，塞尔图、蔡瑶不是榜样

么?舻

雍正充分利用密折的高度机密性．在处理年羹尧

的问题上．对封疆大吏和地方大员或提醒、或警告、或

拉拢，使其充分认识到．只有至高无上的君王才是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对象．取得了较好的效果。如云贵总督高其倬“跪读再四。不禁涕泪如雨，肺肝感振”．他说“天

恩至此。圣训至此，臣感激不知所言，虽粉骨碎身，生生

犬马又何能仰答高厚于万一?”并向雍正说明“云贵省事务。臣向来原不与年羹尧商量．臣仍自行料理。嗣后，

即口外军需之事．臣亦细加斟量，其寻常事件，应知会

大将军衙门者。臣仍照常行。其有关紧要而又必须知会大将军衙门者。臣俱一面具折奏问。一面知会年羹尧。若应臣自行办理者。臣仍自行办理．伊若有巧行愚弄及

作梗为难之处。臣断不入其术中，断不受其胁压，即遵旨密以奏闻。总之。臣一切惟守职据理，上仰皇上，下求诣已。止知有皇上之恩遇，皇上之封疆，此外非所知

也。。”因年羹尧的举荐而升任四川巡抚的王景灏也表示：“臣不肯为人之犬马已在圣鉴之中。臣又何敢致辩。然臣复荷天语。以三利三害谆谆开导。臣伏读至此，不

禁感惧涕零。况臣家世受国恩，倘臣不以大义报君，而

以阿附顺从报荐举之私恩．不但于年羹尧无益，抑且与

臣有损，徒招物议。上负皇上爱惜之恩，下有玷于祖父。

臣虽愚昧。亦知君父为重，惟有恪遵谕旨，实在内外奉行，做好官好人。以仰报皇仁于万一而已。@’’此外，雍正还通过各地官员所上的密折．充分掌握了年羹尧的种种罪证，仅用一年时间．就顺利铲除了这个手握重兵，

权倾西北的年大将军及其党羽。

综上所述，密折制度是雍正朝政治的又一大亮点。

它的全面推行是雍正在继位初期受到宗室诸王排挤讪谤的不利形势下力图整饬政风。惩治贪墨．进而推行新

政的必然选择。其作用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首先。雍正利用密折，使各级官吏相互牵制、相互监督，人人存戒心。在第一时间就获得各地督抚大吏的情况，不仅

震慑和控制了官员。同时还有效杜绝了官员之间徇私

舞弊、结党钻营、朋比为奸的恶习，达到了巩固自己新生政权的目的。这也为各项政策的顺利推行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其次．雍正广泛地推行密折制度。使自己的耳目遍及各处。因而对于地方利弊、时政的得失多能洞

悉。这样。就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他的施政措施的针对

性和可操作性。最后。密折制度的全面推行，使雍正能

够更为直接地处理各种政务。无论是中央还是地方。大

事小事都必须秉承雍正的旨意才能进行。而且通过各

级官员的奏折和自己的朱批，雍正能对耗羡归公、摊丁

人亩、改土归流等重大改革及时地进行指导和监督，从而促进改革的顺利实现。总之，雍正全面推行密折制

度，使各地官员能以密折的形式直接与自己沟通，不再

需要内阁的通政司转送．而他本人的朱笔御批也不再需要与内阁大臣商讨。因此自己的意志就能更为直接

地贯彻到国家的行政之中，这就使密折制度成为了强化皇权的重要手段。所以说，密折制度的全面推行适应

了清朝封建主义君主专制中央集权不断发展的需要．

适应了雍正巩固统治、加强皇权的需要，它与雍正中后

期的军机处相辅相成。将我国封建社会君主专制制度

推向了顶峰。

注释：

①《清世宗实录>卷2，中华书局，1986年，第43—

44页．

②《清世宗实录>卷4，中华书局，1986年．第103页．③《世宗宪皇帝朱批谕旨》卷28，“雍正二年十一月

初二日王景灏奏折朱批”．四库全书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

④《世宗宪皇帝朱批谕旨》卷2，。雍正二年十一月

十三日齐苏勒奏折朱批”。四库全书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

⑤《雍正御批>，中国华侨出版社，1999年，第875—

876页．

⑥《雍正御批>，中国华侨出版社，1999年。第878页．⑦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雍正朝汉文朱批奏折

汇编>第4册，江苏古籍出版社，1989年，第452页．

⑧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雍正朝汉文朱批奏折

汇编》第4册，江苏古籍出版社，1989年。第532页；《雍正御批>，中国华侨出版社。1999年，第878页．

参考文献：

[1]杨启樵著．雍正帝及其密折制度研究．广东人民出版社．1983年出版．

[2]清实录．中华书局，1986年出版．

[3]四库全书．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出版．r4]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雍正朝汉文朱批奏析汇编．江苏古籍出版社．1989年出版．

．[5]雍正御批．中国华侨出版社，1999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