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芥川龙之介的小说《杜子春》

第２５卷第６期　长春师范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２００６年１１月　Ｖ０１．２５　Ｎｏ．６　Ｊｏｕｍａｌ　ｏｆ　Ｃｈａｎｇｃｈｕｎ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Ｈｕｍａｎｉｔｉｅｓ　ａｎｄ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Ｎｏｖ．２ｏ０６　评芥川龙之介的小说《杜子春》　王丽莉，崔红花　（长春师范学院外语学院，吉林长春　１３００３２）　［摘要］《杜子春》是芥川龙之介的经典童话之一。他以神话传说为题材，反映母子之爱伟大的深刻　主题。他通过对地狱、猛虎等的描写，表现了他对野性之美的追求。　［关键词］母子之爱；人情淡薄；野性之美　［中图分类号］］３１３．４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１７８Ｘ（２０￣）０６—００９５—０２　芥川龙之介是日本大正时期理性派・技巧派的代表作家，具有丰富的历史知识和高深的文学素养。他的　文学作品取材广泛，千变万化，但不管是西方材料还是东方材料，他都能驾驭自如，以奇特的思维方式表达　出来。　《杜子春》是芥川在大正九年七月创作的一篇历史小说，也是一篇童话作品。它讲述了从富裕到贫穷两　次大起大落的杜子春对人世间产生了厌倦之情想要成仙，而在修炼过程中被人世间最伟大的母子之情所感　动，自觉放弃了成仙之路回归人间生活的故事。该作品取材于中国古代的神话故事。但他以历史题材写小　说，不是以再现历史为目的，而是作为表现自身设定主题的一种手段。他在《澄江堂杂记》中说过：　现在也许我在捕捉主题，把它写成小说。为了在艺术上最强有力地表现这个主题，就需要有某种异常的　事件。这种时候，这个异常事件，仅仅作为异常而已，要把它作为今天日本发生的事来写是很不便的。如果　勉强写的话，很多时候会让读者产生不自然的感觉，结果连难得的主题也白费了……但是，小说与传说舜口故　事不同，小说有小说的规则，不能只按“历史”来写。这里有时代的制约。因而，写那个时代的社会状态，　也要让人感到自然，得到几分满足。所以无论从哪种意义上说，所谓历史小说，都不是以再现历史为目的，　也许可以这样加以区别吧。……　顺便补充一点，由于这个缘故，我即使把历史的事写成小说，我对历史的事也没有多大的憧憬。我觉得　比起发生在平安朝或发生在江户的事来，更值得重视今天日本发生的事。　那么从这种意义上讲，作者想通过神话故事表达怎样的主题呢？让我们首先看一下文章所刻画的两个人　物——杜子春和仙人铁冠子。杜子春是一个富家没落子弟，在吃住毫无着落，穷困潦倒，欲跳河自杀的时　候，正巧仙人铁冠子路过这里，给了他一车黄金，使他变成了京城第一大富豪。从此他开始了不亚于皇帝的　奢华生活，与此同时京城的才子佳人也蜂拥而至。但当他败落后，当年来往于他家的朋友，如今见了面连招　呼也不打一声，甚至连借给他住宿，给他口水喝的人也没有。在他经历了两次这样从富贵到贫穷之后，终于　深刻体会到了人情的淡薄，厌倦了这个社会，想脱离人世成为神仙。到这里作品充分描写了人性的弱点、丑　陋，用杜子春的话来说“人都是薄情的。当我成为富翁的时候，人们都奉承我追随我，但一旦变成穷人后，　你看看，连个给我好脸色的人都没有。一想到这，即使我再变成富人又会有什么用呢”。而这一人性的弱点　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又是随处可见的，但又决不会受到惩罚的。对此，芥川深刻地揭露了这一人性的弱点，　并给予了严厉的惩罚。厌倦人世想要成仙的杜子春必须承受痛苦的折磨，甚至被杀后落入地狱的灵魂也必须　忍受地狱的各种酷刑。最后在地狱看到经过残酷拷打已变成马的父母，即使在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的时候，还　仍然为孩子着想，这时的杜子春终于被人世间最美好的感情——母子之情所感动，毅然放弃了成仙的念头，　两手抱住了变得半死的马头，喊出了“妈妈”。从表面来看，这是一场母子之爱与成仙欲望之战，但杜子春　想要成仙的原因是由于人情淡薄，厌倦了人世。从这种意义上说，这场战斗又是母子之爱的伟大人性与人情　淡薄的丑陋人性之战，是美与丑、善与恶之战。进一步来说，杜子春没能成仙，失败了，但他变成了一个真　正意义上的人，重返人世平凡的生活。“不管怎样，我都想过真正意义上的像人一样的生活”，这是杜子春对　自己未来生活的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这样芥川故事的主题变成了对人性本身的认识和提问，先是落魄的杜　［收稿日期］２００６—０５—１１　［作者简介］Ｙ－￣（１９７６一），女，吉林长春人，长春师范学院外语学院讲师，硕士，从事日语语言文学研究。　・９５　・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子春不知如何活下去，后是得了巨金挥霍无度，再次贫穷的杜子春这时才明白人情的淡薄，而当他准备脱离　人世间的生活成为仙人时，一场试炼终于让他感动于爱心。芥川希望人感动于爱心、唤起爱心，才设计了这　个杜子春与已故双亲相见于地狱的场面。　整篇文章中，仙人铁冠子又起到什么作用呢？在杜子春深深体会到人间薄情，想要成仙时，仙人说“初　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很明事理，所以才两次让你成为富翁”。这里仙人所说的“明事理”到底是什么意思　呢？显然是不拘泥钱，不迷恋钱。倘若杜子春在成为富翁后，爱惜财产过平常生活的话，自然不会深刻体会　到人情冷淡这一事实。也就是说仙人故意让不迷恋钱财的杜子春领悟人性弱点，并且给予这一人性弱点各种　惩罚。在杜子春被母子之情所打动，放弃了成仙的欲望时，仙人又说“如果你继续保持沉默的话，我就会当　即取你的性命”。也就是说，杜子春即使不出声也不可能成仙，成仙之路已被堵住了。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　仙人的真正目的不是让杜子春成为一名神仙，而是让他体会到人世间还有母子之爱这种最伟大的感情。联系　上面的，我们可以得出，仙人是让杜子春知道人性既有丑陋的一面也有美好的一面。最后仙人与杜子春告别　时，让杜子春去的是泰山脚下桃花盛开的地方，这显然是充满浪漫色彩的、非现实的地方。决心重新开始生　活的杜子春回归的并不是现实的人间社会，而是理想化的地方。这样作者无意识中流露出了逃避现实的思　想。从对仙人的分析来看，这个仙人其实就是芥川自身，是他对人性丑陋之处和伟大之处的思考。他痛恨人　情冷淡这一人性弱点，进行了严厉的惩罚，宣扬母子之情的伟大，并期待着以此来战胜人性的弱点，重新开　始新的生活。但他对人性的态度又是怀疑的。担心这一点美丽的人性能否战胜人性的弱点，因此重新生活的　地方是一个没有恶的非现实的世外桃源。这一点与芥川自身的人生经历和人生观有关。芥川龙之介出生后９　个月生母精神失常。不同寻常的出生过早地给芥川的人生涂上了一层浓重的灰暗底色。２３岁的初恋，又以　失败而告终。这又成为他青年时期最具毁灭性的一个打击。芥川的人生经历——母亲的发疯、初恋的失意，　给他带来了精神上的极大痛苦，造成了严重的神经衰弱和体力衰弱。生活中苦恼的芥川只好把自己在现实生　活中无法实现的理想寄托于文学作品中。但他不是个消极主义者，而是冷静的旁观者。他冷眼观察现实和审　视人生，努力寻找时代和社会的病根，但却没有力量解决现实的丑恶问题。　《杜子春》整篇文章飘荡着芥川独特的审美情趣，即与优美、典雅无缘的野性之美。故事发生在傍晚时　分，因此给文章涂抹了一层灰暗的底色。在描写唐朝京都洛阳的繁华和杜子春奢华生活的时候，着重描写了　土耳其女郎的金耳环、金杯中盛装着西洋购来的葡萄酒及印度魔术师表演的吞刀魔术等具有异国情调的东　西。他在峨眉山的修炼地是一块面对深谷的大岩石，周围寂静无声，毫无人烟，唯一能听见的也只是后面绝　壁上弯弯曲曲生长的一棵松树随着夜风摇摆的声音。这俨然是一幅幽静、阴暗的画面。就在这里，杜子春经　历了斑斓猛虎、口吐红须的大蟒蛇、雷电交加的暴风雨、身高３丈的神将以及地狱中的火狱、剑山等种种的　折磨，这都是写可怕的事物，它的描写充满了野性的独特的美。　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会发现《杜子春》体现了芥川文学创作的许多方面的特色。他取材神化故事，但　又不拘泥于此，而是将它作为表现主题的方法手段。他冷静观察人生，努力发现人性的弱点和闪光点。他的　作品向我们展现了一种独特的野性之美。但他的作品中也有一些不足之处。文学即人学，每个作家的思想都　具有时代的特质，受到个人的境遇和阶级的制约。他生活在“时代的不安”下，接触到了许多不合理的实　际，加上患有神经机能障碍症，神经和肉体都受到严重的折磨，产生了一种厌世的思想。本篇作为一篇童　话，虽然母子的伟大之爱战胜了人情淡薄的人性弱点，对新生活充满了期待，但新生活的地点却是一个非现　实的世外桃源，无意间流露出逃避现实的思想，带上了作者挥之不去的时代和阶级的烙印。尽管如此，我们　仍不妨把芥川的作品看作开在异域土壤中的一朵奇葩来欣赏、评价与借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参考文献］　［１］叶渭渠，唐月梅．２０世纪１３本文学史［Ｍ］．青岛出版社出版．１９９８．　［２］尾崎瑞．芥川龙之介　童．１３本文学研究资料刊行会［Ｊ］．有精堂出版株式会社．昭和６１年．　Ｏｎ　Ｄｕ　Ｚｉｃｈｕｎ　ｂｙ　Ｒｙｕｎｏｓｕｋｅ　Ａｌｍｔａｇａｗａ　ＷＡＮＧ　Ｕ—ｌｉ．ＣＵＩ　Ｈｏｎｇ—ｈｕａ　（Ｃｈａｎｇｃｈｕｎ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Ｃｈａｎｇｃｈｕｎ　１３００３２，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Ｄｕ　Ｚｉｃｈｕｎ”ｉｓ　ｏｎｅ　ｏｆ　Ｊｉｅ　Ｃｈｕａｎ　ｌｏｎｇ　Ｚｈｉ　Ｊｉｅ’Ｓ　ｃｌａｓｓｉｃ　ｆａｉｒｙ　ｔａｌｅｓ．Ｔｈｉｓ　ｓｔｏｒｙ　ｔａｋｅｓ　ｍｙｔｈ　ａｎｄ　ｌｅｇｅｎｄ　８ｔＳ　ｔｙｐｅｓ　ｏｆ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ｒｅｆｌｅｃｔｉｇ　ｎｔｈｅ　ｔｈｅｍｅ　ｏｆ　ｇｒｅａｔ　ｍｏｔｈｅｒ　ｌｏｖｅ．Ｐｕｒｓｕｉｔ　ｏｆ　ｆｅｒａｌ　ｂｅａｕｔｙ　ｉｓ　ｓｈｏｗｅｄ　ｔｈｒｏｎｇｈ　ｈｅｔ　ｄｅｓｃｒｉｐｔｉｏｎ　ｏｆ　ｈｅ　ｈｅｌｔｌ，ｔｉｇｅｒ　ａｎｄ　ＳＯ　ｏｎ．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ｏｔｍｈｅｒ　ｌｏｖｅ；ｈｕｍａｎ　ｉｎｄｉｆｅｒｅｎｃｅ；ｆｅｒａｌ　ｂｅａｕｔｙ　・９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