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生态文学的现实价值选择

第３１卷第３期　２０１１年５月　孝感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ＸＩＡＯＧ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Ｖ０Ｌ．３１　Ｎ０．３　ＭＡＹ　２０１１　中国当代生态文学的现实价值选择　杨晓慧　（孝感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湖北孝感４３２０００）　摘　要：中国当代生态文学的价值取向存在偏颇。其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当前中国社会精神生态危　机问题日益凸显；二是生态文学创作者缺少对当前生态危机形成根源的探究。重构价值是中国当代生态文学　的现实选择。　关键词：生态文学；精神生态危机；生态价值；社会责任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６．７　文献标识码２Ａ　文章编号ｉ１６７１—２５４４｛２０１１）０３－－００３４－－０３　中国当代生态文学经过２Ｏ多年的发展已经　进入相对繁荣的时期，其问一大批作家的创作取　危机和生态焦虑，作为中国当代文学发展新方向　之一的生态文学承担着沉重而艰巨的责任和使　作品主要通过对生态失衡引起的灾难性后果的描　述来强调自然生态危机的严重危害性，并让步于　《北京失去平衡》主要侧重描述了北京缺水的现实　得了丰硕的成果。面对中国目前日益严峻的生态　将危害性归罪于人对自然的疯狂掠夺。沙青的　以及缺水给北京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将北京缺水　的原因仅归咎于工业消耗、环境污染和无序规划。　该作品的侧重点在于描述缺水的直接原因，而忽　视从社会精神层面来探讨缺水的根本原因。徐刚　的《伐木者，醒来！》将武夷山森林遭到毁坏归罪于　命，其现实价值的选择将影响当前正在进行的生　态革命的发展和命运。　一、中国当代生态文学的价值　取向存在偏颇　自２０世纪８Ｏ年代中期以来，中国当代生态　文学经过不断发展正逐步走向繁荣，文本内容不　滥伐者对生态资源的肆意破坏，描写了“陈建霖”　这样的森林守护者形象，但是作品也缺少从人的　精神危机方面来分析生态资源遭到破坏的根源。　突的描述而忽视了对社会精神层面的思考与追　问，从而使作品不能实现更具深远意义的震撼力　和影响力。　断丰富，文本形式日趋多样，已经成为中国当代文　许多这样的生态文学作品都过于注重人与自然冲　学中最具生命力的变奏曲。这些生态文学作品借　鉴西方生态文艺理论，从人与自然关系的视角激　烈地抨击了人类对自然造成的严重破坏，然而这　些作品过多地关注人与自然的关系，在一定程度　上忽视了对当前社会精神生态问题的现实追问，　缺少从正面肯定和弘扬生态价值的能力，从而导　２．缺少正面肯定和弘扬生态价值的能力。许　多生态文学作品往往通过反面揭露和批判将生态　危机归罪于人，缺少对“生态人”正面典型形象的　塑造。　张炜的小说《怀念黑潭中的黑鱼》将黑鱼的　离去归罪于老夫妇的背叛和渔夫的利诱，陈应松　致中国当代生态文学的价值取向存在偏颇。　１．忽视社会精神生态危机。当代生态文学作　品重视对自然灾害的客观描述，强调对自然生态　危机的忧患意识，而忽视对自然生态危机根　源——社会精神生态危机的探究。许多生态文学　收稿日期：２０１１—０１—０３　的《豹子最后的舞蹈》以拟人化的手法讲述了豹子　一家的悲惨遭遇，并谴责猎人老关是制造这场灾　难的罪魁祸首。即使有许多作品从正面来颂扬生　基金项目：孝感学院社科项目（ｒ２０１１００２）　作者简介：杨晓慧（１９７５一一），女，湖北应城人，孝感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讲师，文学硕士。　３４—　中国当代生态文学的现实价值选择　态环境保护者，但明显缺乏表现人与自然和谐相　处、人与人相互关爱的能力，不能塑造出丰满且令　人震撼的“生态人”形象。杜光辉的中篇小说《哦，　我的可可西里》展现了青藏高原上一群生灵守护　当今偏远山村中存在的人与人之间缺乏关爱，彼　此冷漠的社会问题。由于人与人之间缺乏关爱和　责任，这将使人失去道德的约束而肆意妄为，为了　个人利益而敢于破坏自然，进一步加剧自然生态　环境的恶化。　者的形象，黄宗英的《小木屋》讲述了高原生态学　专家徐凤翔研究与保护西藏高原的故事，徐迟的　《生命之树常绿》歌颂了植物学家蔡希陶对热带雨　林的保护，李青松的《一种精神》塑造了种树人“二　２．创作者缺少对当前生态危机形成根源的探　究。生态文学创作者往往不是生态学理论的研究　者，他们缺少对当前生态危机形成根源的探究。　杆子”的形象，这些“生态人”形象无论是人物内心　细致的刻画还是其生态意识的表现都略显单薄。　二、中国当代生态文学价值　偏颇的原因分析　中国当代生态文学价值偏颇的原因主要有两　个方面：一是客观现实原因。当前中国社会精神　生态危机问题日益凸显。二是主观原因。生态文　学创作者缺少对当前生态危机形成根源的探究。　１．当前中国社会精神生态危机问题日益凸　显。生态危机包括自然生态危机和社会精神生态　危机。自然生态危机一直以来都是社会关注的焦　点和热点问题，但是当前社会精神生态问题日益　凸显，而且问题的严重性甚至超过自然生态危机，　有部分生态文学创作者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　微妙的变化。中国当前社会精神生态危机主要表　现为消费主义盛行和社会责任缺乏两方面。　１）消费主义盛行。随着西方文化对中国文化　的不断渗透，消费主义已经盛行于中国大地。消　费主义者在消费过程中不追求商品的实际价值，　而是追求商品的所谓象征意义。［１　莫言的《酒国》　（又名《酩酊国》）中酒国市的食客们在饮食上追求　口味与时尚，其结果是导致一些物种因滥杀滥采　而绝迹。哲夫的《地猎》这部小说通过一个毒孩的　诞生，生动细致地展现了人的物欲与放纵及其带　来的悲惨后果。这些小说暗喻人类在物质上的过　度消费与享受，将导致对自然资源的无限索取，势　必制造自然灾害并最终祸及自身。　２）社会责任缺乏。社会责任缺乏主要表现在　情感淡漠和社会意识淡化两个方面。社会竞争日　趋激烈，人与人之间的社会经济地位的差距越来　越大，现实社会存在的不合理现象使他们产生了　逆反心理和焦虑情绪，人们的情感世界披着厚厚　的“冻土层”，对人对事熟视无睹、漠不关心、冷酷　无情，甚至以怨报德。　陈应松的神农架系列小说　之一《狂犬事件》通过对狂犬之祸的描写，揭示出　清华大学教授卢风在其著作《启蒙之后》中的研究　结论是：“自然生态危机的深层原因是文化上的　……只有在分析批判现代文化的基础上来一次　‘心灵的革命’，才能克服自然生态危机。”［３　这表　明自然生态危机形成源自当前日益严峻的社会精　神生态危机。但是有些生态文学创作者缺乏从社　会精神生态的视角来探究中国现实的生态问题。　三、当代中国生态文学的　现实价值选择　中国当代生态文学要正视当前中国社会精神　生态危机问题Ｅｌ益凸显的现实，要思索自然生态　危机形成的根源，要敢于揭露日益严峻的社会精　神生态危机。部分弥足珍贵的生态文学作品已经　开始在这方面进行了大胆的尝试。　１．敬畏生命，善待自然，探寻“诗意栖居”的和　谐世界。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认为人处于世界　的整体联系中，他把这种整体联系称为“四维体”。　人只是在地球上居住的匆匆过客，应该珍惜地球，　而不是操控它。因此中国当代生态文学要倡导人　类“诗意栖居”的和谐生活，不要把自然物看作是　满足人的需要的工具或资源，不要将自然物作为　征服的对象。世间万物都有其自身存在的权利，　因为万物构成了地球上自循环的生态系统。在这　个生态系统中，每一个物种和生命的存在都是如　此重要，任何一个物种的存在都离不开与其他物　种的联系和对整个系统的依赖。温亚军的《寻找　太阳》讲述了在环境艰苦的苏巴什哨卡，战士们和　一对小羊羔“太阳”和“月亮”共同生活，在人和动　物的相处中，洋溢着对生命的关爱与敬畏。周晓　枫的散文集《鸟群》和贾平凹的《怀念狼》通过揭示　生命意识和生态文化的内涵，追寻人与自然和谐　共处的生态理念。　２．返璞归真，简朴生活，对消费主义文化进行　深刻反省。　１）对消费主义的谴责。消费主义将人们的生　３５—　杨晓慧　产和生活都引人歧途，在生活中造成大量浪费并　掘传统生态文化，通过认真审视简单生活的意义　制造大量垃圾。生产劳动的快乐已经完全被消费　来反对奢侈的消费主义。　所取代，奢侈消费变成了幸福生活的源泉。中国　３．仁者爱人，关心社会，弘扬和肯定社会责任　当代生态文学要揭露消费主义的欺骗性，戳穿奢　意识。儒家思想倡导的“仁者爱人”就是一种深刻　侈消费带来的虚假幸福，要拒绝将消费作为经济　的生态思想，也体现了一种强烈的社会责任感。　和社会生活的信条，要反对名牌崇拜和消费中心　保护自然实际上就是保护他人的生活环境，提高　主义。徐刚在《世纪末的忧思》中站在全球生态环　他人的生活质量，这就是关爱他人的“仁者”行为，　境的高度，发出这样的忧思：“在当今地球上，没有　而肆意破坏自然环境就是对他人不负责任的“不　比人类更加尴尬的了；他们面对各种精包装的饮　仁”行为。面对社会责任感缺失日益凸显的现状，　料，却没有一杯清洁的水；他们走进现代化的厨　当代生态文学要借助传统文化“仁者爱人”的生态　房，却忐忑不安地思虑着蔬菜的农药残余；他们安　思想，积极倡导集体主义价值观，通过树立典型形　上了空调，却不再有清新的空气。”这就是对现代　象从正面弘扬和肯定社会责任意识，帮助人们自　消费主义观念的嘲笑与谴责。　觉调整和修正价值选择。陈应松的《松鸦为什么　２）对中国传统“中庸之道”思想的生态解读。　呜叫》通过成功塑造伯纬这个“生态人”形象，讲述　中国传统儒家思想的核心是“中庸之道”，讲究对　发生在神农架一个对他人关怀备至，勇于承担社　“度”的把握。“度”的生态意义就是适度消费、节　会责任的感人故事，其中蕴含了对自然生态和谐　约资源，这是中国人生存和生态智慧的表达。“中　的诉求和对社会精神生态和谐的呼唤。　庸之道”的生态意义就是：自然资源是非常有限　的，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能过度向大自然　［参　考　文　献］　索取，人们应珍惜自然万物，节约资源。生态文学　［１］　王岳川．生态文学与生态批评的当代价值Ｕ－Ｉ．北京　可以通过对中国传统文化中“中庸之道”生态思想　大学学报，２００９（２）．　的表达和宣传来纠正消费中心主义的弊端。迟子　［２］邢瑞娟，张文生．浅谈当代中国社会转型中的文化　建在生态散文集《我的世界下雪了》中说：“外界生　危机［Ｊ］．福建论坛，２００９（４）．　活的简朴将带给我们内心世界的丰富”。李青松　［３］卢风．启蒙之后：近代以来西方人价值追求的得与　的报告文学《茶油时代》从过往时代的人与事中挖　失［Ｍ］．长沙：湖南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３．　Ａ　Ｓｔｕｄｙ　ｏｎ　Ｒｅａｌｉｓｔｉｃ　Ｖａｌｕｅ　Ｃｈｏｉｃｅ　ｏｆ　Ｃｏｎｔｅｍｐｏｒａｒｙ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Ｙａｎｇ　Ｘｉａｏｈｕｉ　（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ａｎｄ　Ｊｏｕｒｎａｌｉｓｍ，Ｘｉａｏｇ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Ｘｉａｏｇａｎ，Ｈｕｂｅｉ　４３２０００，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Ｃｏｎｔｅｍｐｏｒａｒｙ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Ｓ　ｖａｌｕｅ　ｏｒｉｅｎｔａｔｉｏｎ　ｉｓ　ｏｆ　ｐａｒｔｉａｌｉｔｙ．Ｔｈｅｒｅ　ａｒｅ　ｔｗｏ　ｍａｉｎ　ｒｅａｓｏｎｓ：Ｆｉｒｓｔ，ｔｈｅ　ｓｐｉｒｉｔ　ｏｆ　ｔｈｅ　ｃｕｒｒｅｎｔ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ｃｒｉｓｉｓ　ｉｎ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ｓｏｃｉｅｔｙ　ｈａｓ　ｂｅｃｏｍｅ　ｉｎ—　ｃｒｅａｓｉｎｇｌｙ　ｐｒｏｍｉｎｅｎｔ；ｔｈｅ　ｓｅｃｏｎｄ　ｉｓ　ｔｈｅ　ｌａｃｋ　ｏｆ　ｔｈｅ　ｉｎｑｕｉｒｙ　ｅｃｏ—ｃｒｅａｔｏｒｓ　ｏｆ　ｌｉｔｅｒａｒｙ　ｔｏ　ｒｏｏｔｓ　ｏｆ　ｔｈｅ　ｃｕｒ—　ｒｅｎｔ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ｃｒｉｓｉｓ．Ｒｅ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ｉｎｇ　ｖａｌｕｅ　ｉｓ　ｔｈｅ　ｒｅａｌｉｓｔｉｃ　ｃｈｏｉｃｅ　ｏｆ　ｃｏｎｔｅｍｐｏｒａｒｙ　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ｐｓｙｃｈｉｃ　ｅｃｏｌｏｇｙ　ｃｒｉｓｉｓ；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ｖａｌｕｅ；ｓｏｃｉａｌ　ｒｅｓｐｏｎｓｉｂｉｌｉｔｙ　（责任编辑：祝春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