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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

2022-10-04 来源:榕意旅游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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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

作者:曾惠琳

来源:《少年文艺》2007年第07期

莫北,我在这个夏天明媚的阳光下想起你的笑容,灿烂如同院子后边开得正旺的蔷薇。今天天气很好,我一推开窗子就看到天空上挂着的云朵,飘飘荡荡不知去往何处。我在想着或许你此时正坐在那辆北上的列车里昏昏欲睡。

莫北,我现在常常想起流坑,你说过你喜欢的江西古镇。你说乌镇已经不是原来的乌镇了。有时候你念叨着它,带着一脸惆怅。接着你又说,小希你去过流坑吗?我想我们该在那里相遇。小希,十年之后你还会记得我吗?

莫北,你常这样喃喃自语。无数个夏天的傍晚你背靠家乡的那棵苍老的槐树,那些白色纸张被搁在一块大木板上,你埋着头拿着2B铅笔奋力地涂鸦。你告诉我那些在画纸那个白色世界里垂垂老去的素描画,它们以一种怎样的力度和姿态吸引着你。我经常看着你的手,略微粗糙而又黝黑的手,手上沾着的黑碳一直存在并漫无边际地延续下去。

莫北,我记不得我们的相遇是怎样的了。只记得在那个宽敞的教室里,新的任课老师神情激昂地站在讲台上说教,我们刚好是同桌,你偷偷地递了张纸条给我。我们一个上午乐此不疲地倾诉,那些空间不大的纸张上挤满了我们密密麻麻的字迹。

这一切好像都是顺理成章地自然。我们被安排进同一个宿舍,是上下铺。冬天的时候你的床铺总是空荡荡的。在那些个寒冷的夜晚,你说,小希,两个人睡觉真好。你搓了搓手,整个身体埋在山堆一样的被子里,只露出个头。我在淡淡的月光里看见你闪亮的眼睛像黑夜里两盏幽幽发亮的灯。

那个时候我想,我们应该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小希,小希。莫北你总是这样叫我。在凌晨的微微发白的天幕下,我们在大操场长长的跑道上漫无目的地奔跑。深夜宿舍楼顶的走廊成了我们的天地。悠长的廊子包裹着这栋楼房。我们再用不着待在二楼走廊拐弯处的角落里看天空了。

那几天一直下着大雨。我在那个傍晚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你。“小希。”你微微张开嘴,我听到你有些颤抖的声音。宿舍里没有开灯,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下着倾盆大雨。你的脸阴暗得像沉浸在一片深幽的水中。我唯一清晰的印象仍旧是你发亮的眼睛。周围寂静无声,我只听到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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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里的水龙头滴水的声音。终于你站起来,我看到你拖着无力的腿朝我走来,你拉起我的手往外边走。我知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大雨连绵,你在空旷的楼顶上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你说,“小希,我爱他。”莫北,那时候我束手无策地呆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你歇斯底里地哭,我从未看过你这样。我分不清你脸上的雨水和泪水。我们两个在那片空地上显得渺小而迷茫,豆大的雨点不断地拍打我的脸。莫北,我睁不开眼睛。

小日子一天又一天平平缓缓地过去。

“小希,”你说,“我发现我的梦想太遥远。这个世界,我们究竟应该能得到什么。” 莫北,我们说着乱七八糟的话,以为可以忘记时间和现实。我们有追求的梦想,我们的倾诉在小日子里像张平实皱折的黑色纸张,一阵风吹来就可以让它飘起。

“我还是常常想起老家。”你说。那些天的夜里月光冷瘦,我们挤在一张床铺上。莫北,我听得见小木窗外面劲厉的寒风。黑暗重重地把我们包裹起来,那些往事在深夜里可以反复回味。

我们总是有些无谓的争吵,久而久之那些争执好像成了我们之间每天必不可少的内容。以至于后来你说,可能是太近了。你说小希,我终于理解距离可以产生美。然而尽管是这样,我们的距离还是在缩小,我们依旧亲密无间,像极两小无猜。莫北我很容易想起一些旧事。我记得那是争执最大的一次。我把你撇在操场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几天没有说话。我们两张桌子远远地隔开。尽管上课的时候我仍偷偷不时地瞥你一眼。

我们都倔强,谁也没有先说话。那段日子我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在校园里空荡的楼道上走着。有时候坐在教室的桌上静静地看天空里倏忽而去的飞鸟。一直延续到你敲我家门的那个上午。我睡眼惺忪,一拉开门我有些回不过神来。那阵子你生病了,我每天坐在离你不足一米的地方听到你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它们在琅琅的读书声,在教室里空寂的空气中活跃着,乐此不疲。我看到的你,像尊破损的木像一样孤独地被镶嵌在门槛边,你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你慢慢地拖着细小的步伐走了进来,你说,那些大鸡蛋是家里的老母鸡刚生的。“小希,你瞧,还有余温呢!”你轻快地说着,竭力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莫北,我在你沙哑的声音中感到一阵心酸。

莫北,我们每天晚上还是挤在那张狭小的单人铺上睡觉。我记起你曾经在深夜为我画的素描。昏黄的灯光映着你微胖的脸,你的嘴微微向上,翘成一道好看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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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我们的时光好像结束于你告诉我你即将北上前往一个美术学院。那天晚上我们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却在空旷的楼顶一醉方休。你趴在我的肩膀上,说:“小希,等我的信。” 莫北,我记得那天晚上只有很少的月光,我在黑暗中无法看清你曾经明亮的眼睛。

我们的爱,我们的恨,一起消失在那个冬天。莫北,后来我一直觉得那个冬天其实并不寒冷。

你说我们要在十年之后还记得彼此。或许那时候我们会在流坑相遇。那些交错冗长的深巷,飘荡的垂柳之下缓缓漾着微波的流水。你说在那柔情似水的小镇我们可以把彼此看得透亮。其实一直到后来我们所剩的,已经寥寥无几。我们的身边空荡荡的。

莫北,我现在把房间里的窗子都打开了。大片的阳光洒进来,房间像个透明耀眼的城堡。

发稿/田俊 tian17@hot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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