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味飘香
2023-04-22
来源:榕意旅游网
銎一一 小时候,我喜欢吃腊味,腊鸡、 腊鸭、腊肉,腊肉吃得最多。为此, 母亲不高兴,常埋怨说:“嘴巴这么 刁!投胎的时候怎么不睁大眼睛看 看?我们种田人的五谷杂粮,哪样 吃不得?”量 ,_t.’II ⅡⅡ 父亲不讲我什么,反讲母亲:“大 崽二崽都参加工作了,大妹子也嫁 人了 我们身边就这一个满妹子了,腊飘 你就多做一点,也累不倒什么。” 父亲发了话,母亲不好再说什 么。唠唠叨叨地买来小鸡小鸭小猪 味香 崽,养生蛋的鸡婆、专用来腊的阉 鸡,七八只鸭子,两头肉猪。 母亲是很辛苦的,既要和父亲一 样在生产队里出工,回到家还要做 饭洗衣服扫地喂猪。 父亲很会排解母亲的情绪,他把 看鸭子的事分派给我做,剁猪草的 活,则由他自己包了。父亲的手掌很 大,他抓一把猪草,顶母亲抓两三 把。父亲还上山挖树蔸子,树蔸子是 煮猪潲最好的柴火。 杀了猪,猪头猪脚去毛,洗猪肚 子猪肠子,也都是父亲包了,他 白母 亲弄不干净。肉皮上尽毛墩子,猪肚 子猪肠子,有股猪屎味。父亲不在 意,说猪毛:吃猪肉哪有不吃猪毛 的。说猪屎味:一点点气味,打什么 紧。爱挑嘴的我,既不吃猪肚子猪肠 子,连猪心猪肝,都不肯吃。肥肉也 不吃。 一头猪,除去头脚、内脏、猪油、 2o08-12 10 IFood and Life 口郭茂媛 肥肉,能有多少精肉呢。为此,母亲 又叹气,说我:“十白是上辈子欠了你 的,这辈子这么来磨我!”父亲则呵 呵笑,把精肉剔出来挟到我碗上,再 把肉皮撕给我。父亲的手指粗骨节 大,冬天的时候还有裂口子,扯精 肉、肉皮的时候,一点都不利索。吃 腊鸡、腊鸭,母亲和父亲不用那么费 心,我连鸡脖子、鸭脖子,都能把它 们啃得干干净净。 俗话讲把猪大卸八块,其实远不 止八块,十八块二十八块都有。父亲 的刀功不错,切出来的肉,肘子是肘 子,条是条,块是块。连腌肉,都是 父亲把关。母亲放盐没轻重,要么重 了,要么轻了。重了,腊肉苦成,腊 肉的香味儿全给盐味儿抢了;轻了, 则有股绵绵的味道,香味儿更打折。 块一块的肉,用盐腌了,放进一个 大木桶里或者大瓦缸里,腌十天半 个月,就可以挂起来了。挂肉,顶好 用那种包粽子的粽叶,有一股粽香。 挂哪里?挂灶屋灶头上的房梁子上。 鸡、鸭,也是一个一个地挂在那里。 蒸饭炒菜烧水煮潲时的热气、冷 烟,不着痕迹地钻进挂着的猪肉、鸡、 鸭的身体里,贴在它们的表面上。半 个月、一个月、两个月,那黑黑的冷 烟子就会一点点地把白肉白鸡白鸭, 涂成和锅底一样的黑。看相是差点, 吃的时候,洗起来也麻烦,要用热水、 稻草或稻草烧成的灰,一次两次是洗 不干净的,至少要洗四五次。 母亲不十白麻烦,每次都要花上小 半天的工夫。先是大声大气地要父 亲把腊物从房梁上取下来,然后左 手提肉,右手抓一大把稻草,兴冲冲 地到门口那条小溪里去洗,好像要 弄得大家都知道,我家那天吃腊菜。 吃腊菜什么时间最好?三四月 间、五六月间都好。最能起人胃口, 是搞双抢的时候。从田里扯秧或插 田回来,一闻到从灶屋里飘出来的 腊味的浓香,满身的累没了,精神头 有了,脚下跟生了风似地往家里跑。 吃饭了,母亲笑盈盈地给父亲和我 挟菜。我很舍不得似地咬一小口,扒 一口饭,再咬一小口 再扒一口饭, 吃到最后,我碗里的肉没了,菜碗里 也没肉了,我会把菜碗里的汤汁也 倒进碗里,汤汁拌饭,我也能再吃一 碗饭。 记得有一年,母亲养的两头肉 猪,一头死了,一头交了任务,过年 家里没猪杀,只能去杀了猪的人家买 肉。母亲要多买几斤猪油,肉也要肥 点的,父亲则坚持要多称瘦肉。母 亲生气,说父亲:“你就只记挂着满妹 子要吃腊肉!不要炒菜了是吧!”父 亲平日是很大男人的,那天却端不起 男人的架子,破天荒地给母亲赔小 心:“满妹子娘,过年,大崽二崽买了 酒给我,我不喝,你拿到供销社去退, 退了再买菜油,好不好?” 我现在依然爱好腊味,只是超市 里买的腊肉腊鸡腊鸭,价格贵死人, 味道却不怎么样,吃了一回,就不想 买第二回了。姐姐每年也会给我腊 一两块腊肉,但我又嫌洗起来麻烦, 每次~整块一次洗了,然后放进冰 箱里。不知道是不是冰箱里的除味 剂把腊肉的香味儿除掉了,第二次 吃的时候,感觉和超市里买的差不 多。或许,是我的嘴巴比小时候更刁 了吧。